《厄运》(节选)

N〇五一八〇（身份不明）
小的是美的，小的是干净的，小的是安全的。
像鸡蛋一样小，像纽扣一样小，更小，更小，最好像昆虫一
4 K" I  B" p! F2 p样厝身于透明的琥珀里。
' ?, ~. N+ X0 P4 _- A& m毛巾上滞留着他的汗渍，草叶上滞留着他的脚印。他并非不
( f- _9 M. S. F% F! b能制造垃圾，只是不想让自己成为垃圾；他通过缩小自己
来达到目的。
$ |$ ^: g" R+ t& H- `% _9 T尘土扑了他一满脸，他缩小一下。
7 @; m% d5 t  s/ u走在路上，想起一个笑话，他哈哈大笔，他缩小一下。
孩子们用放大镜聚集太阳的光芒，他一闪身躲过那滚烫的焦
- t8 g6 m9 P7 `0 _6 R点。但他的身上还是冒起了青烟。
他已不辨方向，他已不辨物体。他爬上火车的额头，幸好那
冒失鬼一动未动。
9 r9 m, x& L" R8 R  a9 P世界之大全在于他身子之小。他愈贴近大地，便愈害怕天空。
他冒险抓住生锈的弹簧，他心满意足地在落叶下躲雨。
7 |( e+ s9 L8 M" K没有朋友，没有敌人，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孤独的蛋糕。
" i1 l$ U  n1 t& Y- l3 ]没有任何禁区他不能进入，没有任何秘密他不能分享。但太
小的他甚至无法爱上一个姑娘，甚至无法惹出最小的麻烦。

O〇九七三四
/ |. h9 z( |. n( g# L- l他出生的省份遍布纵横的河道、碧绿的稻田。农业之风吹凉
, _! W  H# H; w* J- _了他的屁股。他请求庙里的神仙对他多加照看。
他努力学习，学习到半夜女鬼为他洗脚；他努力劳动，劳动
到地里不再有收成。
长庚星闪耀在天边，他的顺风船开到了长庚星下面。带着私
9 n. L8 A* {9 t奔的快感他敲开尼禄的家门，但漫步在雄伟的广场，他的
8 u0 }2 ]. H3 E: p2 h$ w口臭让尼禄感到厌烦。
0 p1 c4 j! F& Z* h  q另一个半球的神祗听见他的蠢话，另一个半球的蠢人招待他
9 [& [8 Q$ M/ r* r面包渣。
可在故乡人看来他已经成功：一回到祖国他就在有限的范围
$ q6 d* u1 W( }# [里实行起小小的暴政。
他给一个个抽屉上了锁。
他在嘴里含着一口有毒的血。
# d( g/ s4 P+ \他想象所有的姑娘顺从他的蹂躏。
, C! q; ^9 A+ r# N8 y+ W! s他把一张支票签发给黑夜。
转折的时代，小人们酒足饭饱。他松开皮带，以小恩小惠换
得喝彩。
在一个冬天的早晨他横尸于他的乡间别墅，有人说是谋杀，
' i# f, Z  v: k, j. O2 \* ~有人说是自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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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A) p1 o' ?* k. K* w0 d/ T图书馆好似巨大的心房。图书馆里有大洋深处的寂静。但他
+ {9 d' [  ^. w) t& k9 v. ^听到一个女人的哭声，但他始终未找到这哭泣的女人。
他从书架上抽出的每一本书都已被涂抹得难以辨认。他想找
寻问题的答案，却发现问题已从下水道逃之夭夭。
创造的日子早已完结，留给他的只有空虚一片。他想说出的
一切别人都已说出；他想做的一切无异于向雨中泼水。
“否定之否定并一定是肯定，就像一个蒙面的瞎子还是瞎子 ……”
他在纸上一写出这句话，就有一个戴墨镜的家伙指责他抄袭。
0 A/ {) j/ t+ Q5 j3 F) H/ ]* v" O; ?+ B他抄袭了不存在的先哲，他两眼红肿。
/ y, |7 `: N0 ]- q1 X+ T他怀疑自己的存在：他的生命是否已被事先取消？
3 ^/ K& O* a7 ]# r' ~: H, \' b他把座位让给蜘蛛。他把头浸在凉水里。那些可以被听的，可
以被看的，可以被触摸的，有多少属于他自己？什么东西，
3 u$ P+ Z* g: s' o8 l; i2 ^$ p6 U2 s既符合他的想象，又符合他的推理？
( W' k3 H& |: q* g+ z5 p8 l他写道：“黑夜里诞生了一只小鸟，与别的小鸟并无二致，用
* W3 ~* E6 \  N- e2 E十八种方法歌唱，无非是鸟叫而已。”
2 \( J- j: R. y% m2 N他写道：“无论被描述得多么美丽，多么仕义，多么勇武，多
0 N  x& z  k% s7 L2 I1 ~么圣洁，麒麟是不存在的。”
0 P0 r( O" A% ]- v) Y( w他渐渐明白了自己的使命：用他那已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