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照相簿》

母亲的微笑使天空变得晴朗。
她白色的衣裙
7 u7 q. U1 K8 {" \盛开在一片收获的玉米地里
# k" T0 p& g) \* P使５９年的某个夏日成为永恒。
& u0 B  K/ X% m& a2 I+ I: b我怯生生地站在那里，拿着一架玩具飞机
那种双翼的，二次大战前使用的那种
一身海军制服，像一名刚入伍的新兵
+ o* O3 c/ T5 Q! i却不知道某些地方正沐浴着战争和死亡。
- L4 [9 Q* b2 Q2 {& D另一幅照片。我扎起
! L* _) I) l% [' |5 N一根小辫，像一个女孩。
那是妈妈干的
时间与妈妈的那幅大致相同。
还有一张骑在三轮车上吃着橘子
% k+ Q. Y% @7 B' C+ K; V以后好长时间我邻家的孩子
啃着糠麸窝头，坚硬得像黑色的石头。
/ e1 m0 h* }4 `- A$ ]弟弟在照片中的一张炕桌上
吃着饭，在这之前他一直傻笑着
5 M5 }$ E- i7 C6 i9 Z0 G7 e追着爸爸的相机
后面的墙壁上有剥落的痕迹有一处我一直在想
是一只老虎而看上去的确很像。
% V) ?0 q* k4 p/ V  l8 @６２或６３年。那一年春天
我第一次拿着两毛钱去商店买了一包糖
并用蜡笔在墙上涂抹着太阳和警察。
接着画面上出现了妹妹
戴一顶可爱的绒帽
马戏团小丑常戴的那种
" y3 ]* D( V$ Z愣愣的表情
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0 D, V$ e7 D- Q) O4 p$ s( w7 D在一张全家照上，拍下了
爸爸，妈妈，弟弟，妹妹，和我
上面印着：１９６５年８月，哈尔滨
爸爸试图微笑，但他一边的嘴角刚刚翘起
便凝固在画面上
# m8 n! S' h- y$ r$ N( p1 t+ K无法把它修整得更好。
& ?3 j3 L3 H1 }1 b& R4 A9 _这也是全家最后一次合影，以后好些年
' h, H; e2 b2 o0 A: I, _全家人没有照相也没有微笑直到
0 E) H8 D& @- l, p4 r! s我和大学同学一起拍下照片
然后是同学妻子的结婚纪念照
我们不得体地笑着
带着幸福的惶惑。
! l# n9 x. e4 ^) ^. Y2 W% `+ O１９８２年。这一年母亲离开了人世
而影集中增加了女儿的照片
1 G" l% M. v7 k8 S6 x7 [! h. [( a有一张姥姥抱着她就像
- L, T. w- R0 m3 S当初抱着我但那时没有留下照片
但姥姥保存着舅舅和我的一张
3 E* G% I9 T% {9 v  A舅舅看上去年轻漂亮那时他刚刚结婚但此刻
# M8 J3 T2 {# g躺在医院里痛苦不堪他患了重病。
: v% P+ s7 |- u: Z; q照像簿里更多是女儿的照片
/ l" |# ~2 M4 J# R活泼地笑着，跳舞，吹生日蜡烛，穿着我的大皮鞋
( |. e) t$ D3 Y* f6 l- K; m像踩在两只船里。这一切突然变成彩色仿佛
) A/ b  g4 @) C7 B9 Q# |在一部影片中从黯淡的回忆
返回到现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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