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伦敦随笔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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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那里她同时爱上了你
7 J0 [( L; h4 u  N  w2 L和你的同屋人的英国狗，
她亲起狗来比亲你还亲；
在那里她溜着狗在公园里奔跑，
在下午变幻的光中出没，
5 d! L: Q4 m: X3 |3 n$ C; ?; U在起伏的草场和橡树间尽情地追逐……
* q# V8 D% v& p* ^( o: t: s8 a那才是天底下最自由的精灵，
+ E) n; q: F/ u, X1 _; ^0 M那才是真正的一对。
; Q  D7 p3 G% s  ?7 k& U4 H, G而你楞在那里，显得有点多余；
你也可以摇动记忆中的尾巴
, _+ f! L& P& N/ k; l但就是无法变成一条英国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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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那里母语即是祖国
1 e! ?3 I. g2 v, |/ R你没有别的祖国。
在那里你在地狱里修剪花枝
死亡也不能使你放下剪刀。
在那里每一首诗都是最后一首
. W" X- ^( f9 o直到你从中绊倒于
% h+ u6 S$ S, H/ q+ m' K那曾绊倒了老杜甫的石头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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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你看清了那个
5 r1 {; u# [) D* F2 ~2 e% n仍在伦敦西区行走的中国人：
$ {; s! W/ ]2 }9 ?7 L透过玫瑰花园和查特莱夫人的白色寓所
猜测资产阶级隐蔽的魅力，
% Q% f# I" m  d" |0 j# h1 p% F而在地下厨房的砍剁声中，却又想起
久已忘怀的《资本论》；
3 X* ?' G$ ]2 z8 s家书频频往来，互赠虚假的消息，
直到在一阵大汗中醒来
想起自己是谁……

, A" P7 V# A$ I& A. i) E你看到了这一切。
一个中国人，一个天空深处的行者
仍行走在伦敦西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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需要多久才能从死者中醒来
+ B/ o/ I# U/ V8 @# ?0 g需要多久才能走出那迷宫似的地铁
需要多久才能学会放弃
0 b  [3 M  c8 t1 G0 ]3 }需要多久，才能将那郁积不散的雾
9 i3 X% u0 K7 i# ^$ g& V在一个最黑暗的时刻化为雨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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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U8 H: K: k0 v' _, H  }威严的帝国拱门。
当彤云迸裂，是众天使下凡
为了一次审判？
还是在一道明亮的光线中
石雕正带着大地无声地上升？
/ U0 {1 V- z- r9 L9 J/ E# ]2 z8 A你要忍受这一切。
你要去获得一个人临死前的视力。
直到建筑纷纷倒塌，而你听到
从《大教堂谋杀案》中
( {6 F2 C9 `' I; A传来的歌声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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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别前你不必向谁告别，
* Z" o( z0 K& \' D  O7 z2 K但一定要到那浓雾中的美术馆
在凡高的向日葵前再坐一会儿；
你会再次惊异人类所创造的金黄亮色，
你明白了一个人的痛苦足以
照亮一个阴暗的大厅，
6 f4 U. h+ e( _9 l. L7 [甚至注定会照亮你的未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