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曦诗歌

标题: 《父亲》 [打印本页]

---

作者: 朱文    时间: 2017-11-19 11:34
标题: 《父亲》
一

父亲靠在土墙上，看着打谷场上
! s- k7 U6 W! K2 C6 N3 m, `聊天的人。他们袖着手，用臂弯
7 h8 [5 W! `+ b, C) e. Z向灌溉河方向，指指点点。
# H0 w0 v" J3 r7 m6 k) {2 Q2 P劳作了一整天，现在他想起

" c6 ]5 Z2 p& r+ {: _+ Z他并不是一个农民。
! o5 r( P' D2 ?# e# L# G越是知道这一点，他越是卖力地
/ Q$ @) [. V  X! N干活，越是想听那一群人恭维他
说他真是种庄稼的好手，又懂得

科学种田。小腿上的泥巴干成
* g! T1 P- R' b# l  _9 V盛开的霉斑，他站着，交替地
$ \& t4 W0 D1 ]) T; C3 X用脚搓来搓去。但他不走过去，
只是冲他们笑着，只是让他们

8 L( j' U1 j0 n' X% D感到他脸上，流动缓慢的阳光
! N* K" L, @. {5 J' P% r  e8 }& t让我，他的儿子
+ z+ V+ m% y  [8 {看到他象一杆最高的麦穗，
金黄、饱满，让我一下子明白

! e% a/ h2 C" I3 \) W# w我是一个幸运的人
3 ^+ q/ Y" r9 W5 i* _- T5 Z/ V是他的孩子，而不是他们的。
* ~. t4 W- W$ ]父亲靠着土墙站着，劳累是个秘密
没人注意到，此刻他对墙的依赖
' u9 Q1 k" M& H- o

---

作者: 朱文    时间: 2017-11-19 11:34
二

收获季节的阳光，被成片地
. k+ K& Z! [  I( K割倒，月亮也已送进粮仓；
父亲放下缺口的镰刀，把草帽
: S! t6 b5 B% K( _: |. M0 c' M挂到墙上，把劳累

. I8 w8 P. k9 ~! e8 }# X7 a5 u- `& w挂到墙上。
冬天是等在村头的拖拉机。
我早听见了，祖母说，
7 z  \3 O& e) M& J2 ?从一条土路，颠簸着过来

爸爸，我们在这还要住多久？
不长，不长，就住一辈子。

父亲喝下一碗大麦茶，把最后
" g6 ^; C3 N. q! r' n一点，泼到冒烟的地里
% T& y: s# g6 r( ?- P嘴里嚼着几颗麦粒，下腭处
出现土地几条光亮的皱折

---

作者: 朱文    时间: 2017-11-19 11:34
三
8 K0 H) h# W' D2 K8 H, L
河堤上，父亲在散步
1937-1967，我是他最大的成就

遭人非议的习惯，成为村庄
% [) o3 Z, c$ C+ q晚饭时分的背景，由远而近。
; y) x4 G+ X, \% o“他就会饿的，到夜里更饿，
( D* \# C6 H9 }8 c喝稀饭的人谈什么消化？”
% c: L7 q+ \- [. v$ t% X
2 f4 O  m' p: L, r2 `( k# ]村民低矮的木桌上，他绕着
" {+ T4 R' k) G7 x唯一的一碗腌菜散步
不时地，抬头看看天空。
- q1 I6 c4 J% \# f他们谈论着，一天就过去了

夜色中，已看不出散步的
, a8 u, R. x# R1 H途径，只能看见
0 l5 X! k5 C3 p: t+ R/ v2 A. {" z河堤上月光的分布被任意改变着。

---

作者: 朱文    时间: 2017-11-19 11:35
四
5 O- P/ o% c% K9 Z( U" E6 u6 A
8 z* Z# r, ~+ I6 {+ X; j竹子午后的投影，在风中
被扫成一堆，在林子的一小块空地上。
暂时还不会被运走，但是迟早会。

林子里的一个儿童，
+ M7 ^' ?% R# N% h! Y7 q在空气中时隐时现，
他在等待父亲

$ p  C7 \2 c7 v% A+ {$ ~一行文字，在竹子间，绕来绕去
以急行军的速度，去平息
$ k% @' p3 O; p一场诗歌王国的叛乱

7 o; f% z: Q! ^- ]0 p! r8 m* N1 K现在，他掏出一面小镜子。
5 k* y/ z( S7 J# }, q2 f* I在很远，就可以看到竹林里
, K8 C9 y. D  o& p! a+ U刺目的反光
5 w$ s/ g1 \' @; `+ L
父亲——我选定的一个词语。
( e5 N# Q, s" W& i- P7 `  m, k孤立的一个词，已是
这午后时光的全部

---

欢迎光临 王曦诗歌 (http://www.keairensheng.com/shige/)

keai.cn